第15章
涉于春冰 by 半缘修
2024-5-1 22:09
秋天的天空深邃又辽阔,宋檀在窗边撑着头,看着暮色一点一点漫上来。
他穿的单薄,一件湖水青的软绸衫子,略抬一抬手,袖子就落到了手肘,露出细白的两只腕子。
屋里有炭盆,并不冷,宋檀想着,若是这时候能有一把花生放炉边烤,味道应该很香甜。
他腹中实在有些饥饿,早知道中午那顿饭是他今天最后一顿饭,宋檀当时就应该就该把那碗雪梨菱角汤喝完。外间传来响动,宋檀一惊,却见是邓云走了进来。
邓云瞧见他这个样子,眉头皱起来,“你看你这草木皆兵的样子,陛下看见了能开心吗?”
宋檀摸了摸自己的脸,他也不想的嘛。
邓云手里提着一个食盒,打开来是一盅桂花燕窝羹。“怕你饿的受不住,给你弄了点吃的。”邓云道。
宋檀拿过小银匙,道:“你不是说不叫我吃东西吗?我都做好饿一晚上的准备了。”
他虽这么说,对这碗燕窝却不见外,已经吃上了。
邓云神色不明,看着宋檀一口一口吃完,再三叮嘱,“你在陛下面前要多小心,不该说的话不说,万不要冒 犯了陛下。”
宋檀点头,“我晓得。”
邓云走后,屋里开始点灯,夜色笼罩别院,院外的草木影影绰绰,弯月甚是明亮。
宣睢走进里间,屏风的床榻上,床帷散着,一个人影躺在床上,薄纱是月光,他身上散着亮。
宣睢走到床边,撩开帐子,宋檀躺在床上,好像喝了酒一样,面色绯红,神志不清。
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地蹭着双腿,领口散乱地掖进去几缕头发,原本铺好的床铺皱皱巴巴的,都被他蹭乱了。宣睢伸出手蹭了蹭他的面颊,宋檀立刻抓住他的手放在脸上,冰凉凉的,甚是舒服。
宣睢另一只手去拉扯他的腰间,他的上衣散乱,双腿从宽松的裤管里伸出来,只有腰间这一片捂得严严实实,好像有什么秘密一般。
宋檀怕痒,宣睢一摸他的腰,宋檀就像个虾子一样躬起来,不肯让他碰。可他还抱着宣睢的一只手,期望能得到一点安慰。
宣睢顺着他的力道,将手伸进他的怀里,挑开他的衣襟探进去。宋檀全身的皮肤都泛着好看的粉色,温度灼人,他全身上下都被洗的很干净,带一点药香。这让宣睢想起自己吃过的茯苓糕,甜腻软糯,带一点药材的苦香。
宣睢俯下身,在宋檀脖颈边嗅了嗅,轻轻舔了舔。
宋檀给出了很大的反应,宣睢压着他的手腕不让他往后退,两个人的身形都被帐子笼罩住了。
如同宋檀猜想的一样,宣睢不是个温和的人,他骨子里的掠夺和残酷在床事上表现的淋漓尽致。
宋檀跪在床上,双手都被宣睢扳着,脑袋快要钻到枕头里去。他的腰一点也不软,宣睢略微用一点力气,宋檀就叫疼,三分的疼要被他叫出十分,已经无师自通的学会了装可怜。
“怎么这样娇气。”宣睢将宋檀的长发攥在手里,微微一用力,宋檀就不得不仰起头,脖颈被折出一个脆弱的弧度。他脸上湿漉漉的,在无意识的哭泣。
月上中天的时候,宋檀清醒过一阵,彼时刚解了药性,宋檀的视线一直在摇晃,月亮被晃成一大片白光,眼前宣睢的眸色却好似浓墨般看不透。
宣睢第二次要比第一次温柔些,宋檀仰面躺在床上,双手挂在他的脖子上。宣睢低头轻吻他的嘴角,那漂亮的锁骨上落下一片又一片梅花。
借着月光,宋檀看清了身上的人,紧实的肌肉上沁出的一点汗渍都分外清晰。他随着宣睢的力道摇晃,乱七八糟的想,原来一个正常的男人是这样的,原来这样的人才叫男人。即使褪去了身份的外衣,他与宣睢仍然是不 平等。
宋檀为自己的残缺感到悲哀,他难过的哭了出来。
宣睢明白他在哭什么,有点怜悯他,亲了亲他的嘴巴,伏在他身上说些什么哄他。宋檀听不分明,他仰起脸蹭了蹭宣睢,宣睢也怜爱的给予他亲吻,这样真有些耳鬓厮磨的意味了。
宋檀为这一晚几乎做了所有的准备,可是这个晚上对他来说,还是太过漫长和艰难。
宋檀不知道什么时候失去的意识,他在昏迷前,宣睢仍饶有兴致,一双眼睛因为欲望而明亮鲜活。
宋檀昏睡了一整个白天,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在琼台别院。
箐云箐兰听见床帷里面的动静,都上前伺候,一个撩开床帐,一个端来茶水给宋檀润喉。
一口热茶下去,宋檀干的冒烟的嗓子得到了慰藉,他开口,声音沙哑的像是刚去唱过大戏,“陛下呢?”
箐云道:“陛下先回宫去了,他许你在别院休憩,还吩咐我们两个好生伺候你。”
“陛下还将琼台别院赏赐给了公公,以后这里就是你的 私宅了。”
宋檀支起身子想了想,道:“邓云呢?”
箐兰道:“邓厂公说,你做得很好。”
宋檀放心了,一口气慢慢吐出来,又躺回去。
宋檀在床上又躺了半个多时辰,因为饿得受不了,所以 下床洗漱。
在穿衣服之前,箐兰拿来了很多瓶瓶罐罐。宋檀身上实在是惨不忍睹,左肩有一道见血的齿痕,胯骨上是杂乱层叠的手指淤青,更不要说双腿内侧揉捏出来的痕迹。箐兰面不改色地为宋檀上药,待到下半身时,宋檀却拽着衣服,“我自己来。”
他的羞耻来的坚决而奇怪,多半是被宣睢那副男人的躯体刺激出来的。
箐云去而复返,拿来一个锦盒,里头放着十几只大小不一的玩意儿,“这是给后面上药的。”
宋檀后知后觉有些难堪,箐兰劝他,“是对自己好的东西,没什么的。”
宋檀点点头,在屏风后面折腾了半响才出来。
用过饭,箐兰拿来琼台别院的地契,上面已经写上了宋檀的名字。
宋檀拿起来看,与其说这是宋檀的私宅,倒不如说这是宣睢与宋檀在宫外行乐的地方。
宋檀拿着地契发呆,抬眼却瞧见庭院外一株金黄色的银杏,明亮又扎眼。
银杏树在正院外,已经长了三四层楼那么高,地上铺着石砖,树下有石桌石凳,都覆满了落叶,像是银杏树的光从树上流淌到了地上。
这样一树金灿灿,亮闪闪的银杏,像光明的,璀璨的未来。
宋檀还挺开心的,他觉得自己迈过了一个坎,从邓云的态度看,大约他做的还不算差。
箐云拿来软垫放在石凳上,宋檀坐下来,把满桌的落叶都聚拢到面前,不知道在摆弄什么。
太极殿,宣睢自宫外回来就一直在处理奏折,他不怎么信任内阁,内阁到现在也还没选出新的首辅,所有的事情都要他来拿主意。
扔了几个不痛不痒的请安折子后,宣睢想,或许可以着手培养看好的内阁人选了。
贺兰信候在一边,他是宣睢的伴读,也是宣睢仅有的信任的人。
眼下宣睢因奏折而心情不好,贺兰信琢磨着,不知道他一会儿要拿谁开刀。
恰在此时,邓云捧着一个锦盒走进来,到宣睢身边,耳语了几句。
贺兰信眼看着宣睢眉眼舒展开,他把锦盒打开,拿出一朵银杏叶攒成的月季花。
那可真是十分简陋的一份礼物,宣睢甚至得小心翼翼的,以免花朵散架。
“六安,”宣睢把银杏花放回去,“你把内库单子拿来朕 看看。”
六安立刻碰上内库单子,宣睢翻开一页,细细看起来,拿他的御笔朱砂圈圈点点。
“这些东西,你挑出来叫邓云给他送去。”宣睢道:“先前朕应过他,许他宫外逛一逛,眼下朕走不开,你找几个人陪着他,务必叫他尽兴。”
邓云与六安都应下,都退了出去。
贺兰信想了想,也跟了出去,在殿外叫住了邓云。
“邓厂公这是往哪里去?”贺兰信与皇帝年纪相仿,带一点外族血统,头发有点卷曲,眉眼格外深邃。
“自然是去办陛下吩咐的事情了。”邓云笑道。
“你就是不跟我说,我也知道。”贺兰信背着手绕着邓云转了一圈,手心里把玩着一枚骰子,“邓公公,有这样的好事怎么不想着我,陛下身边的贵人,你总该为我引 荐一二。”
邓云越发谦卑,“算不得什么贵人,只怕登不上台面,入不了指挥使的眼。”
“这还登不得台面?”贺兰信敲了敲邓云手里的东西,“陛下赏赐人从来都是吩咐给下面人,哪像今日这般,一件一件都要自己挑过,你瞧着陛下像是这么闲的人 吗?”
邓云推拒不得,也不想跟贺兰信闹不痛快,便道:“有机会碰面了,一定为指挥使介绍。”
“啪嗒”一声,贺兰信把手里的骰子掷了出来,骰子落下,是一个二。
“那便两天后吧。”贺兰信道。
贺兰信:我不信我的上司是恋爱脑。